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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 , Vol. 41 >Issue 6: 1671 - 1683

DOI: https://doi.org/10.11821/dlyj020210562

研究论文

遍在景观的特点、类型及成景方式——基于中国“八景”景观

  • 张仲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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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山西师范大学地理科学学院,太原 030033

张仲伍（1969-）,男,河南安阳人,博士,副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人文地理、区域发展与城乡规划。E-mail:

收稿日期: 2021-07-01

  录用日期: 2021-11-29

  网络出版日期: 2022-08-10

基金资助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21BMZ082)

山西省教育厅教改项目(2021YJJG146)

收起

The characteristics, types and ways of ubiquitous landscapes: A case study of China's “Eight landscapes”

  • ZHANG Zhongw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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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School of Geographical Sciences, Shanxi Normal University, Taiyuan 030033, China

Received date: 2021-07-01

  Accepted date: 2021-11-29

  Online published: 2022-08-10

Fold

摘要

旅游业是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行业,旅游资源是旅游业发展的基础,深入挖掘“文化”主题的旅游资源是重要课题。本文基于人地关系地域系统、尺度与尺度转化等地理学理论,使用19478个“八景”景观数据资料,运用归类分析等多种研究方法,从旅游景观组成结构与旅游资源的空间分布特性视角,提出了“遍在景观”概念,并探究了旅游景观结构的新模式。主要结论如下：① “遍在景观”概念体系。本研究界定了“遍在景素”内涵与属性,构建了“景素-遍在景素-遍在景观”概念体系与“景观指数、最丰指数假设”的分析指标,从而在理论体系上有所创新。② 遍在景观形成机制与途径。要素之间的相互作用是遍在景观形成的动力来源,要素的区域性是遍在景观价值形成的缘由,要素的整体性是遍在景观形成的基础,尺度转化是遍在景观演变的条件。遍在景观以“借景、择时、选位”三种主要途径组景。③ 遍在景观结构模型与特点。本研究构建并论证了遍在景观“二要素、三要素、四要素”结构模型,推导出了对应的景观指数增量模型,归纳了遍在景观具有近零费用、稀缺性、时间性和人为创造性4个特点。④ 遍在景观组成比例和开发程度。“八景”景观随机抽样和山西省案例研究表明,中国“八景”景观大部分包含遍在景素,自然遍在景素与自然局地景观组成比例最高,为56.28%。遍在景观结构以三要素为主,其中,以择时为主,选位次之。目前国内遍在景观开发利用程度很低,景观指数低于理论值。本研究结论为拓展旅游资源范围提供了一种新视角,为旅游业高质量发展提供了一种新思路,实践意义也很重大。

关键词： 遍在景素; 遍在景观; 景观指数; 最丰景观假设; 尺度

本文引用格式

张仲伍 . 遍在景观的特点、类型及成景方式——基于中国“八景”景观[J]. 地理研究, 2022 , 41(6) : 1671 -1683 . DOI: 10.11821/dlyj020210562

Abstract

Tourism is an important industry for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China's economy, and the tourism resources are the foundation of the development of tourism. How to make best use of tourism resources is an essential research topic. Based on the geographic theories of human-land relationship regional system, and scaling transformation, 19478 “eight landscapes” (or “eight scenes”) data are selected to study the structure of tourism landscape and its spatial characteristics. The method of classification analysis is adopted, and the new concept of “ubiquitous landscape” is proposed. The new structural model of the tourism landscape resources is also explored. The main conclusions are as follows: (1) The conceptual system of “ubiquitous landscape”. This research defines the connotation and attribution of“ubiquitous scenery element” and the conceptual system of“scenery element-ubiquitous scenery element-ubiquitous landscape”. The indices, such as landscape index, and the most abundant landscape hypothesis, are also developed. (2) The formation mechanism of ubiquitous landscape. The interaction of elements is the power source of ubiquitous landscape; the regionalism of elements is the cause for the formation of ubiquitous landscape; the comprehensiveness of the elements is the foundation of ubiquitous landscape; the transformation of scaling is the requirement of ubiquitous landscape's evolution. There are three main approaches to create sceneries in ubiquitous landscape: borrowing scenery, choosing time, and choosing location. (3) The structural model and characteristics of ubiquitous landscape. This study constructs and demonstrates the structure model of “two elements, three elements, and four elements” of the ubiquitous landscape, and conducts the landscape index incremental model. The four characteristics of ubiquitous landscape are also summarized, which are nearly zero cost, scarcity, timeliness and artificial creativity. (4) Composition proportion and degree of development of ubiquitous landscape. By random sampling of “eight landscapes” and the analysis of cases in Shanxi Province, most of “eight landscapes” include ubiquitous scenery element, and the ubiquitous natural scenes element and local natural landscape account for the highest proportion of 56.58%. The structure of ubiquitous landscape is mainly composed of three elements. Among these three elements, choosing time is more crucial than choosing location. Currently, the development of ubiquitous landscape is relatively backward in China. The landscape index is lower than the theoretical value. These conclusions provide a new perspective to explore the tourism resources, and a new idea for the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of tourism in practice.

Key words： ubiquitous scenery element; ubiquitous landscape; landscape index; principle of the most abundant landscape; scaling

1 引言

旅游是人民美好生活的标志[1],旅游业是中国战略性支柱产业之一,旅游景观是具有审美价值、为游客所鉴赏的旅游目的地景观[2]。旅游景观的内涵和外延有不同的界定,但作为旅游业的基元达到共识[3]。旅游景观主要是从旅游者角度定义,指让旅游者感受、欣赏和体验有价值的对象;而旅游资源是从资源角度诠释,指被旅游业利用的吸引物并在开发利用的过程中产生综合效益[4]。从产生旅游动机和吸引力视角来看,二者又存在较多的交集。不断发掘具有价值的潜在旅游资源并开发为旅游景观,是旅游业可持续发展的基础。当前,中国旅游业肩负着高质量发展和降低区域不均衡等历史重任[5⇓-7],备受各级政府重视,竞争也日益加剧,探索旅游景观发展的新模式和挖掘新的旅游资源更为迫切。学者们研究了旅游资源和旅游景观异同与转化关系[3]22,探讨了旅游景观的结构、演变、特征、评价、意象感知[8,9],提出了旅游景观生态系统理论[10],对该领域的其他问题也进行了有意义的探索[11,12],取得丰硕成果。根据《2018风景名胜区总体规划标准》定义,景物为具有独立欣赏价值的风景素材的个体,是风景区构景的基本单元[13]。本文把景物进一步分解为：景素——不可独立成为可观赏景观的个体。从景素层次分析旅游景观构成和特征,是一种新的研究视角。“八景”是对中国历代名胜组景（八景、十景、十二景等）的统称。其始于北宋,延续至今,是中国特有的一种文化现象[14]。“八景”中的每一景,称为一个景观。在收集到的“八景”资料中,共计19478个景观。目前,虽有文献涉及到“八景”组景内容[15],但尚未发现有从景素视角、专门而系统的研究成果。本文拟基于中国“八景”景观,运用分类、统计和归纳等方法,从景素层次上,剖析景观结构特点、类型和成景方式,为探索旅游景观资源新领域和永续利用提供新思路。

2 概念、理论与研究方法

2.1 概念诠释

景观指具有审美特征、可供人们欣赏的自然或人文景象[16]。旅游景观是指能吸引旅游者并可供旅游业开发利用的各类型旅游资源[17,18]。旅游景观是由多个构景要素组成的统一综合体。本文定义：
景素：指不能独立成为旅游景观的因子。如日光、声音和风等。旅游景观由基本单元景物构成,也可以认为旅游景观是由景素与其他旅游资源或景物构成的综合体。
遍在景素：指在空间上不存在差异,在旅游景观开发利用过程中能够被利用而又勿需投入资金的景素。与遍在景素相对应,局地景素是指在局部或特定地区才拥有的景素。本文规定时间和空间为具有特殊含义的遍在景素,既是旅游景观中的直接组成部分,也是旅游景观存在的环境条件。
遍在景观：指包含并以遍在景素为主题的景观。遍在景观是一种复合景观,由遍在景素与局地景观结合而成。二者结合不是单纯的数量相加,而是产生了“质变”,形成以遍在景素为主题、脱离或超越了局地景观价值的新景观。局地景观：指由局地景素与景物组合形成的,或者与已有局地景观组合形成新的局地景观。局地景观不是本文讨论的主要内容,不再赘述。遍在景观与局地景观之和为旅游景观（图1）。
图1 主要概念之间的关系

Fig. 1 Relationships between major concepts

2.2 主要理论

2.2.1 人地关系地域系统理论

人地关系地域系统是自然环境和人类活动在特定的地域中相互联系、相互作用而形成的一种动态结构[19,20]。该理论探究了人地交互作用的区域分异特征、系统性与可调控性[21,22]。人地关系也是地理景观格局和过程中最基本的关系,其作用机理、动力机制、表达效果和产生的影响都呈现出综合性[23],同时人地关系因功能特征与时空变化规律在不同区域的表现不同而具有明显的区域性[24]。

2.2.2 尺度与尺度转化

尺度可分为本征尺度和非本征尺度[25]。一般情况下,常用的本征尺度为空间尺度、时间尺度、组织尺度和功能尺度。尺度转化主要指尺度上推（upscaling）和尺度下推（downscaling）。尺度上推就是将尺度增加,精度降低,综合性提高。尺度下推与之相反。

2.3 方法与资料来源

2.3.1 分类方法

根据遍在景观定义,在19478个“八景”景观中,有14908个遍在景观。在市域尺度上,把遍在景观分解为遍在景素和局地景观,其中,局地景观包括在历史存在（有可靠证据）,现在已经消失的。遍在景素和局地景观按照人文和自然分类,则遍在景观由四类组成方式（表1）。
表1 遍在景观分类及比例

Tab. 1 Classification and proportion of ubiquitous landscape

内容 组成及数量
遍在景观 局地景观 人文 人文 自然 自然
遍在景素 人文 自然 自然 人文
数量(个) 3498 141 9149 2120
比例(%) 21.64 8.67 56.28 13.11
对遍在景素进一步分类,自然遍在景素有9290个,分为：天象类、声音类、颜色类、气象类、生物类与其他等六类（表2）;人文遍在景素有5618个,分为：建筑、文物、宗教、人类活动、传说、其他等五类（表3）。
表2 自然遍在景素分类及比例

Tab. 2 Classification and proportion of physical ubiquitous scenery element

类别 天象类 声音类 颜色类 气象类 生物类 其他
遍在
景素		 天空、日、月、星 风声、雨声、鸟声、虫声、松声、竹声、水声 翠、绿、红、白、黄、青、黛、绯、彤、碧、蓝、丹、紫、苍 风、云、雪、雨、霞、雾、岚、虹、雷 植物
动物
数量(个) 1152 446 1813 1742 1781 2356
比例(%) 12.40 4.80 19.51 18.75 19.17 25.37
表3 人文遍在景素分类及比例

Tab. 3 Classification and proportion of Human ubiquitous scenery element

类别 建筑类 人类活动类 宗教类 文物类 传说类 其他
遍在景素 亭、阁、楼、渡口、桥、镇、塔、书堂、台、榭、堂 烹茶、耕地、渔唱、登高、眺远、玩、垂钓、较射、赏花、晚渡、赶集、归船、书声、牧笛、野渡、采莲、灯、暮鼓、吹箫、樵唱、棹歌、护国等 钟、寺庙、佛光、禅、梵声、弥勒、僧、罗汉、佛、吉祥、瑞祥、福地、慈院、普济、庵、万寿、大悲等 钟文、碑文、铭文、古墓、碑、冢、铜像、石经、石刻、化石、牌坊、经文、旧图、简史、遗书等 古迹、魂、活佛、鸣钟等 交通工具、棋、遗风、人物（使节）等
数量(个) 2791 1892 661 207 19 48
比例(%) 49.69 33.68 11.77 3.68 0.34 0.85

2.3.2 资料来源

“八景”资料的来源：① 《数字合称辞海》[26];② 网络上的零碎资料;③ 学位论文[27,28];④ 中国历代地方志集（1368—1949年）。

3 遍在景观的分析范式

3.1 景观指数与最丰景观假设

3.1.1 景观指数

为了便于分析遍在景观,提出“景观指数”与“最丰景观假设”之说。定义：景观指数为研究区内,遍在景观与局地景观数量之比。遍在景素须与局地景观相结合形成遍在景观,二者组合不是一一映射,仅仅是对应关系,这种对应关系随着社会经济和主流文化的发展而改变。同时,在一个研究区内,组成遍在景观的局地景观与实际的局地景观是不相等的,所以景观指数的运算复杂。
根据“孤立国”思想[29],假设：第一,一个遍在景素与至少一个局地景观组成遍在景观;第二,在一个研究区,所有的局地景观均与遍在景素组合,形成遍在景观。则景观指数公式：
L = i n d U l = l + e l = 1 + e l ( U ≠ 0 e ≥ 0 , l > 0 )
式中：Lind表示景观指数;U表示遍在景观;l表示局地景观;e表示遍在景素。由公式（1）知,Lind≥1,对于一个区域或者一个景观点,公式（1）不失一般性。若l取常数（l=1,下同）,则 L ∝ i n d e,即随着e的增加,Lind增加。

3.1.2 最丰景观假设

遍在景素 e ∈ 0,1 , 2,3 ⋯ n,假设任意j个遍在景素均可与l个局地景观组合为遍在景观,根据公式（1）,则理论上某区域或者景观点的景观指数增量（ Δ L i n d j）为：
Δ L i n d j = C n j
景观指数增量是遍在景素数量的组合,如考虑遍在景素与局地景观排列顺序,则景观指数增量是遍在景素数量的排列。遍在景素与局地景观结合形成新的景观,景观指数增加,这意味着在有限的旅游景观资源情形下,极大地丰富了旅游景观。
据此提出“最丰景观假设”：利用遍在景素与局地景观的结合,可以增加遍在景观,提高了一个区域或者景点的景观指数,扩大或者深化景观内容;当遍在景素与局地景观结合成景数量最大时,则景观最丰。

3.2 遍在景观形成机理

3.2.1 相互作用与系统视角

人地关系地域系统理论表明,“人-地、人-人、地-地”之间的相关作用表现为自然要素之间、人文要素之间,以及自然要素与人文要素按照一定规律组成的综合体,该综合体被赋予特殊的、学术性含义的地理景观[30,31]。按照系统观点,地理景观由不同性质、不同规模、不同价值的子系统组成,最小景观单元为景物。同理,景物是有景素相互作用形成的。可见,旅游景观是人文、自然景素之间,或者景素与其他旅游资源之间相互作用表现出可被鉴赏的景观,相互作用是遍在旅游景观形成的基础力量。

3.2.2 区域性与整体性相统一

遍在景观是具有地域特征与特色的、产生吸引力的景观综合体。遍在景观本身具有区域性,与其他区域景观的差异显著,形成了独特的欣赏价值,具有开发利用的意义。遍在景观是根据自然遍在景素、人文遍在景素与局地景观之间内在联系性,通过要素之间相互作用,按照一定的成景规律和法则,进行新的空间组合形成的一个新的“综合体”。可见,遍在景观是遵循着地理环境的整体性进行构建的,离开整体性,则遍在要素与局地景观无内在联系,更形成不了遍在景观。

3.2.3 尺度与尺度转化

遍在景素的“无差异”是在一定尺度范围的相对概念。当尺度增加时,即尺度上推,精度降低,“差异”消失,转变成“无差异”。反之,尺度下推,精度上升,“无差异”转变成具有明显的“差异”。可见,遍在景素是一个相对概念。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对其进行尺度上推或者尺度下推,促进局地景素与遍在景素的转化。

3.3 构成遍在景观的途径

遍在景素与局地景观组合主要通过3个途径。

3.3.1 借景

根据遍在景观的定义,遍在景素借景于局地景观。借景是园林学的专业术语,“夫借景,林园之最要者也”[32],“借同藉”,本意为“凭藉什么造景”[33]。遍在景素必须凭籍局地景观,巧妙与之结合成景[34]（图2）,形成新的景观主题。
图2 遍在景素与局地景观成景示意图

Fig. 2 Schematic of form scenery by ubiquitous scenery

3.3.2 择时

遍在景素通过在特定的时间段内与局地景观组合成的新景观,通过该途径形成的遍在景观是时变景观,具有突出的时间性,此类遍在景观的形成与欣赏必须择时（图3）,在其他时间不会形成景观。时间性增加了该景观的稀缺性与游客的参与性必要性,因此更具有吸引力。
图3 遍在景素、时间与局地景观成景示意图

Fig. 3 Schematic of form scenery by ubiquitous scenery and local scenery elements and time and local scenery

3.3.3 选位

部分遍在景观是遍在景素在特定的空间,与局地景观结合形成的（图4）。在该空间内,形成了独特的景观主题和观赏价值,而偏离该空间,则难以形成新景观或者难以达到最佳效果。与时间一样,空间是特殊的遍在景素,但是经过选位形成的空间是特定的、唯一的,形成的遍在景观富有独特魅力。
图4 肇庆星湖的“卧佛含丹”

注：梁剑峰拍摄于2015年9月19日。

Fig. 4 “Reclining Buddha with Dan”in Zhaoqing Star Lake

3.4 遍在景观结构与景观指数增量

3.4.1 二要素结构

遍在景观由遍在景素与局地景观二要素组成。理论上,不同的遍在景素与同一个局地景观可任意组合,形成新的景观主题。在现实中,遍在景素与局地景观组合不一定形成具有实际“价值”的遍在景观,只有那些能够得到公众认可的、综合价值最高的才能成为遍在景观。公式如下：
U 2 v 1 = m a x U 2 v i = l × e i j
二要素组下的景观指数增量公式：
Δ L i n d 2 v = ∑ n i m a x U 2 v
式中： U 2 v 1表示二要素组成的、在i主题上具有最高综合价值的遍在景观; U 2 v i表示由 l × e i j构成的具有观赏价值的所有遍在景观,考虑到存在着具有“负面”价值的遍在景素（如地震、狂风暴雨）,用 e i j消除其负值;i、j表示具有i个主题的j遍在景素;l、e涵义同上文。

3.4.2 三要素结构

遍在景观由局地景观与遍在景素、选位或时间三要素组成。因为选位与时间只有在特定的时空中才能形成新的景观,因此,与局地景观、其他遍在景素的组合不是并集,而是交集。公式如下：
U 3 v 1 = m a x U 3 v i = l × e i j ⋂ p i l × e i j ⋂ t i
三要素的景观指数增量公式：
Δ L i n d 3 v = ∑ n i m a x U 3 v
式中： U 3 v 1表示三要素组成的、在i主题上具有最高综合价值的遍在景观; U 3 v i表示由三要素组成的具有观赏价值的遍在景观; p i、 t i分别表示选位和时间。

3.4.3 四要素结构

遍在景观由局地景观与遍在景素、选位、时间四要素组成。公式如下：
U 4 v 1 = m a x U 4 v i = l × e i j ⋂ p i ⋂ t i
四要素下的景观指数增量公式：
Δ L i n d 4 v = ∑ n i m a x U 4 v
式中： U 4 v 1表示四要素组成的、在i主题上具有最大综合价值的遍在景观; U 4 v i表示由四要素组成的具有观赏价值的遍在景观,其他符号同上文。
不失一般性,遍在景观可以认为局地景观、遍在景素、选位、时间4个变量组合而成（图5）,是一个四维结构。局地景观是一个必不可少的变量,其他3个变量与局地景观可自由组合,也可共同组合。
图5 遍在景观的四棱柱构型

Fig. 5 The quadrangular prism configuration of the ubiquitous landscape

公式如下：
m a x U = l , e , p , t l , t , e ∈ ( 1,2 , 3 , ⋯ n ) p ∈ 0 ° , 360 °
景观指数总增量：
Δ L = i n d Δ L + i n d 2 v Δ L + i n d 3 v Δ L i n d 4 v
式中：U为遍在景观;p为选位;t为时间;其他符号与上文相同。
在遍在景观结构中,旅游者是一个必不可少的因素,特别是在择时与选位的组景中,旅游者及其参与的重要性得以凸显,同时也能够强化旅游者的游赏感受。这对于旅游业发展是具有积极意义的,本文暂不讨论旅游者因素。

4 遍在景观实证分析

4.1 “八景”景观结构解析

随机在19478个“八景”景观选取30个样本作为案例（表4）,以本文前述的视角/方法进行解析。在30个景观中,有25个是“遍在景观”,占比83.3%。在25个遍在景观中,有1个遍在景观是二要素结构,占比4.00%;有16个遍在景观是三要素结构,其中14个遍在景观包含时间,占比56.00%,2个遍在景观包含空间,占比8.00%;8个遍在景观包含时间、择位和遍在景素,占比32.00%。显见,中国“八景”景观大部分都引用了遍在景素。其中,以三要素、四要素结构为主。二要素结构占比低。在三要素结构中,以择时为主,选位次之。
表4 三组“八景”景观成景简析

Tab. 4 Analysis of the three groups of “eight landscapes”

组景 组景景观 局地景观（素） 遍在景素 遍在景观 时间因子 是否择位
燕京八景 太液秋风 太液 风 太液秋风 秋 -
居庸叠翠 居庸 翠（颜色） 居庸叠翠 夏 是
卢沟晓月 卢沟 月 卢沟晓月 晓 是
金台夕照 金台 照（日） 金台夕照 夕 是
蓟门烟树 蓟门 烟、树 蓟门烟树 春/夏 是
西山晴雪 西山 晴（日）、雪 西山晴雪 昼、冬（雪） 是
玉泉趵突 玉泉 - - - -
琼岛春阴 琼岛 阴（云） 琼岛春阴 春 -
盐城古十景 盐岭积雪 盐岭 雪 盐岭积雪 冬（雪） 是
铁柱潮声 铁柱 声 铁柱潮声 十五/初一 -
太湖秋色 太湖 色 平湖秋色 秋 -
龙港观海 龙港 - - - -
石桥春涨 石桥 河水 石桥春涨 春 -
龙祠胜概 龙祠 树/色 龙祠胜概 - 是
范堤烟雨 范堤 烟雨 范堤烟雨 雨时 是
瓜井仙踪 瓜井 - - - -
杨楼翠霭 杨楼 翠/霭 杨楼翠霭 春/夏 -
登瀛晚眺 登瀛（桥） - - - -
徽县十二景 银桩夕照 银桩 照（日） 银桩夕照 夕 -
荷池挹露 荷池 露 荷池挹露 早晨 -
时春观禾 禾 颜色 时春观禾 春 是
龙洞飞英 龙洞 降水 龙洞飞英 - 是
铁山樵唱 铁山樵 唱（声音） 铁山樵唱 - -
峡口喷珠 峡口 - - - -
嘉陵春涨 嘉陵 江水 嘉陵春涨 春 -
昧谷朝霞 昧谷 霞 昧谷朝霞 朝 -
凤堂烟雨 凤堂 烟雨 凤堂烟雨 雨时 -
川岸柳莺 川岸 柳/莺 川岸柳莺 春/夏 -
文池秋色 文池 色 文池秋色 秋 -
仙关雪霁 仙关 雪 仙关雪霁 昼 -

4.2 景观指数分析

山西是旅游资源大省,但山西旅游发展水平与其丰富的旅游资源并不协调。存在着旅游资源开发单一,旅游景观单调等现象,如壶口瀑布景区,在欣赏完了排山倒海、气势如虹的壶口瀑布之后,再无能够留游客的特色景观。
使用百度、搜狗等搜索山西各地市景点,再通过携程旅行、在哪儿旅行、飞猪、美团团购等软件和微信号搜索景点和相应旅游景观,并用百度地图进行核实。共搜索整理了已经开发的旅游景观（局地景观）共555个。有些景区或景点的旅游景观因知名度低没有被统计,不影响本文讨论。
山西“八景”景观共1089个,按照遍在景观定义分析,遍在景观有893个,同时与已开发的555个旅游景观对比,发现“八景”景观均未开发利用。根据景观指数的定义,山西省景观指数为：
L = i n d 893 893 + 555 ≈ 0.62
根据公式（1）,理想状态下,山西省景观指数为：
L = i n d 1 + e / l = 1 + 893 / 1089 = 1.82
山西省实际旅游景观应该远大于本文统计的555个旅游景观,因此旅游景观指数低于0.62,更低于理想状态下的1.82。
仅从数字上看,山西省遍在景素与旅游景观组合低,导致遍在景观低于局地景观。实际上,有更深层次原因,根据公式（1）,e=0,Lind=1,实际计算出的景观指数0.62与之矛盾。这个矛盾可以用“孤立国”思想解释,即外界条件发生变化,所得结论也发生质的变化。理想假设条件下,每个局地旅游景观均与遍在景素相结合,实际上山西省开发利用的旅游景观（局地景观）未与“遍在景素”进行深度的、“巧与妙”的结合,导致局地景观远远大于遍在景观,景观指数小于1,更小于“最丰景观假设”中的理想状态。

5 遍在景观的特点及开发意义

从遍在景观的定义、构成和实例分析,遍在景观有特点如下：

5.1 近零投入

局地景观开发需要投入,遍在要素是“无投入”的。遍在景观主题与其组合的局地景观主题发生了“质变”,以至于独自成景,遍在景观可以认为是“近零投入”。通过开发近零投入的遍在景观,可以向社会供给可免费的、高质量的公共服务。

5.2 稀缺性

虽然遍在景素具有遍在性,局地景观却是稀缺的。从公式（2）知,对于特定区域,局地景观l是常数,是有限的。因此,遍在景素凭籍之组合而成的遍在景观,在空间上便具有稀缺性,甚至是唯一的。其次,组合景观只有其综合价值超过一定阈值,并且价值最大时,才能成为现实的遍在景观,在文中用max符号表示该涵义。在公式（5）和公式（7）中的 ⋂符号,代表了遍在景素与局地景观的结合是“巧与妙”的,不是随意的简单叠加形成的。

5.3 时间性

时间性包括时效性和永久性。根据公式（5）和公式（7）,遍在景素与局地景观的结合具有时效性。或与日夜或与四季相关联,亦与人们的生产、生活息息相关。“八景”景观中有时辰之景、昼夜之景、四序之景。这些因时而变的景观,皆与地球的自转周期和公转周期相联系,还与朔望月周期有关。
从时间尺度上,遍在景素或是长久的（如日、月、星）,或具有重复性（如昼夜的更替、四季的轮换）,所以遍在景观自然便具有了永久性特点。自然界的大化流行,造就了永恒的遍在景素,诗化了人类的生存环境。

5.4 人为创造性

遍在景素具有遍在性,多数为人们非常熟悉的,但从遍在景素与局地景观的结合角度、结合维度、结合深度、结合途径以及成景主题来看,多数遍在景观是数代人不经意之间、自然而然“偶成”的,是有目的地发现或者挖掘的具有“欣赏服务价值”的景观主题。因此,遍在景观具有人为创造性。

6 结论与讨论

6.1 结论

（1）从“景素”层面上构建了“遍在景观”的概念结构体系,从“景素”空间特性上论述了“遍在景素”与“局地景素”的属性。在此基础上,从景观组成特性上,提出“遍在景观”与“局地景观”。从一个新的视角,丰富了旅游景观结构理论。用“景观指数”刻画遍在景观的开发利用程度,并定义了“最丰景观假设”,推导出在理论状态下景观指数的定量计量模型,证明了景观指数与遍在景素成正比,景观指数理论值大于1。
（2）识别并归纳了“八景”景观中的遍在景观的类型。自然遍在景素与自然局地景观组成比例最高,为56.28%;自然遍在景素与人文局地景观组成比例最低,为8.67%。其中,自然遍在景观分为6类,即天象类、声音类、颜色类、气象类、生物类和其他,其他类别占比最高,为25.37%;人文遍在景观六类,即建筑类、人类活动类、宗教类、文物类、传说类和其他类别,其中建筑类占比最高,为49.68%。
（3）探讨了遍在景观的形成机理。自然与人文要素之间相互作用是形成遍在景观的基本动力。区域性使遍在景观的具有独特性和被游客欣赏的价值,而整体性是遍在景观遵循的构建法则和基础。随着尺度转化,遍在景观与局地景观之间是相互渗透的、相互转化,是遍在景观演化的途径。
（4）揭示了遍在景观形成过程。研究了遍在景观的“借景、择时、选位”三种途径的组景方式与特点。构建了三种的遍在景观结构模型、及其景观指数增量测量方法,并推导出景观指数增量的一般公式。
（5）实证表明,中国“八景”景观大部分包含遍在景素,并形成以遍在景素为主的新主题。遍在景观结构以三要素、四要素结构为主。二要素结构占比低。在三要素结构中,以择时为主,选位次之。遍在景观在现实生活中,并开发利用程度很低,景观指数低于理论值。
（6）总结了遍在景观“近零投入、稀缺性、时间性和人为创造性”的4个特点及其开发意义。

6.2 讨论

（1）最丰景观假设与景观指数说明。本文提出的“最丰景观假设”是一种理想状态的假设。随着国家和地区发展阶段、发展理念、社会认知的改变,以及人们休闲娱乐的目的不同,其景观价值与主题必将发生变化,“最丰景观”阈值具有时间性。
景观指数内涵并不严谨,把旅游景观分为遍在景观和局地景观是为表达上的方便,因为定义遍在景观就包含局地景观,遍在景观表达的主题与局地景观表达的主题有着必然的联系,那么局地景观和遍在景观就存在着交叉。但这并没有从本质上影响本文的结论。在现实中,不存在一个局地景观可以被无数个遍在景素所“凭籍”,因此,景观指数不可能无限增大。
景观指数公式（7）中的“交集”表示遍在景观的主题是4个维度的耦合,内涵必然是更丰富和独特,也意味着遍在景观在一定时空范围内是很稀缺的。遍在景观的人为创造性,只要充分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遍在景观增量是可持续的。遍在景观单体的稀缺与总量的丰富是不矛盾的。
（2）研究结果与相关成果的比较。本研究提出的遍在景观与旅游界提出的全域旅游相呼应。全域旅游需要开发更多的旅游资源[35],挖掘资源的品位和价值。此与本文提出的根据“最丰景观假设”,充分利用遍在景素,增加景观指数基本一致[36]。张明之提出以打造特色和品牌来彰显文化内涵,实现旅游活动从景区观光到文化熏陶的跃升,与本研究提出的遍在景观的人为创造性内涵相似[37]。旅游资源与要素、旅游环境与文化跨边界融合,在不破坏、不影响已有功能基础上,增加附加功能,放大附加值,放大系统的生态价值、产业价值、文化价值等综合价值,与本文提出的“借景、选位、择时”也相一致[38⇓-40]。提升体验和满意度与本文与“近零投入”和“免费供给”相一致。突出地域特色与本研究遍在景观具有稀缺性相一致[41]。
（3）研究结果对旅游发展的启示。遍在景素勿需投入,引用遍在景素可以构成形形色色、各具特点的遍在景观,从而可以便捷地提高旅游景观的丰富度。各地政府部门与旅游界学者在旅游业的发展中,应该重视挖掘遍在景素与局地景观的“巧与妙”结合,人为创造出稀缺的遍在景观,丰富旅游者的多样化需求,强化人们的心理感受,增加旅游竞争力。
在旅游资源开发中,充分利用遍在景观的近零投入性质,基于“最丰景观假设”,通过对已有局地景观与遍在景素的巧妙结合,形成新的旅游景观或者增加景观的内涵,新的景观可以做到免费或者降低收费,还利于民,让人民获得更多的幸福感。
旅游者在旅游业发展中处于中心地位,旅游者对遍在景观评价和欣赏必然对旅游业的发展产生重大影响,因此,旅游者对遍在景观的认同和利用是一个有待深入探讨的课题。

感谢贾文毓教授、乔旭宁教授、胡世雄教授、孙中伟教授等对本研究提出的宝贵建议。真诚感谢匿名评审专家在论文评审中所付出的时间和精力,评审专家对本文结构、遍在景观概念体系之间逻辑关系、研究方法、案例选取、语言表述、结果分析、结论梳理方面的建设性修改意见,使本文获益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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