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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 , Vol. 41 >Issue 3: 851 - 866

DOI: https://doi.org/10.11821/dlyj020201090

研究论文

中国边境口岸地区传染病境外输入风险评估——以新冠肺炎疫情为例

  • 程艺 , 1, 2 ,
  • 刘慧 , 1, 2 ,
  • 张芳芳 1, 2
展开
  • 1.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 区域可持续发展分析与模拟重点实验室,北京 100101
  • 2.中国科学院大学资源与环境学院,北京 100049
刘慧（1964-）,女,陕西兴平人,研究员,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区域可持续发展研究。E-mail:

程艺（1992-）,女,四川广安人,博士研究生,中级城市规划师,研究方向为区域发展与城市规划等。 E-mail:

收稿日期: 2020-11-11

  录用日期: 2021-02-20

  网络出版日期: 2022-05-10

基金资助

中国科学院战略性先导科技专项(XDA20010103)

中国科学院国际合作局对外合作重点项目(131551KYSB20160002)

中国科协创新青年百人计划(20200608CG072501)

版权

版权所有,未经授权,不得转载、摘编本刊文章,不得使用本刊的版式设计。
收起

Cross-border infections in border port areas of China: Take COVID-19 as an example

  • CHENG Yi , 1, 2 ,
  • LIU Hui , 1, 2 ,
  • ZHANG Fangfang 1, 2
Expand
  • 1. Key Laboratory of Regional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Modeling, Institute of Geographic Sciences and Natural Resources Research, CAS, Beijing 100101, China
  • 2. College of Resources and Environment, University of Chinese Academy of Sciences, Beijing 100049, China

Received date: 2020-11-11

  Accepted date: 2021-02-20

  Online published: 2022-05-10

Copyright

Copyright reserved © 2022
Fold

摘要

传染病影响人类福祉和可持续发展,边境口岸地区是传染病境外输入防控中的薄弱区域。然而,目前关于边境地区传染病境外输入风险和防控的研究大部分停留在指标体系构建或定性分析的层面。现有研究中缺乏从地理学视角分析边境口岸传染病的时空演化,对传染病风险的定量测度与情景模拟有待加强,对中国边境口岸的疫情防控工作缺乏精准指导。本文构建了一般意义上的边境口岸地区传染病境外输入风险指数（ERI）,评估了一般年份中国陆地边境口岸地区传染病境外输入风险,并以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为例,对中国陆地边境口岸不同管控措施情境进行风险分析,识别了疫情境外输入的高风险口岸。结果表明：① 一般年份中约1/5的中国陆地边境口岸风险较高,包括瑞丽、二连浩特、满洲里、东兴等,其中中缅边境地区最为集中。② 2020年中国边境口岸地区新冠肺炎疫情境外输入呈现空间极化特征,集中发生在满洲里、绥芬河、瑞丽三个口岸地区。③ 中俄、中哈边境口岸地区是新冠肺炎疫情境外输入的较高风险区域,霍尔果斯、满洲里、阿拉山口、绥芬河、珲春5个口岸仍存在新冠肺炎疫情境外输入的较高风险。增强边境口岸管控措施对降低新冠肺炎疫情境外输入风险效果显著,后疫情时代需积极转变边境对外贸易方式,协调边境发展与疫情管控之间的关系。本文提出的传染病跨境传播风险评估方法,不仅为当前新冠肺炎疫情的常态化防控提供决策参考,更为今后各类传染病境外输入的定量评估和分级分类管控提供科学支撑。

关键词： 边境口岸; 新冠肺炎疫情; 风险评估; 传染病防控; 中国

本文引用格式

程艺 , 刘慧 , 张芳芳 . 中国边境口岸地区传染病境外输入风险评估——以新冠肺炎疫情为例[J]. 地理研究, 2022 , 41(3) : 851 -866 . DOI: 10.11821/dlyj020201090

Abstract

Epidemic affects human well-being and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Border port area is a weak area in the prevention and control of epidemic imported from abroad. However, most of the current research on the risk of imported epidemic in border areas and prevention and control focuses on index system construction or qualitative analysis. Existing research lacks the analysis of the temporal and spatial evolution of epidemic in border port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geography, and the quantitative measurement and scenario simulation of epidemic risk need to be strengthened. Based on this, Epidemic Risk Index (ERI) of cross-border imported was established in the general sense of border port area, and epidemic risk of cross-border imported cases in China’s border port areas in general year was evaluated. Taking COVID-19 in 2020 as an example, the risk analysis of different control measures in China’s border port areas was conducted, and the high-risk ports for cross-border COVID-19 imported were identified. The results show that: (1) About one fifth of China’s border ports were at rather high-risk in general year, including Ruili, Erlianhot, Manzhouli, and Dongxing, among which the China-Myanmar border port areas were the most concentrated. (2) Cross-border COVID-19 imported in China’s border port area showed spatial polarization characteristics in 2020, concentrated in the three port areas of Manzhouli, Suifenhe and Ruili. (3) The port areas in China-Russia and China-Kazakhstan border area have rather high-risk of cross-border COVID-19 imported, especially in five ports of Huoerguosi, Manzhouli, Alashankou, Suifenhe and Hunchun. Strengthening the control in border port areas is effective in decreasing the risk of COVID-19. In the post-epidemic era, it is necessary to actively change the mode of border trade, and to coordinat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border development and epidemic control. This paper came up with the risk assessment method of cross-border epidemic transmission, and provided reference for decision-making on the current prevention and control of COVID-19. It also provides scientific support for quantitative assessment, and graded and classified control of cross-border epidemic imported in the future.

Key words： border port; COVID-19; risk assessment; epidemic control; China

1 引言

19世纪以来,随着轮船、火车、飞机等快速交通工具的出现,世界人口流动加速,全球化的时代也是全球疾病传播的时代[1]。传染病全球化作为一种非传统安全因素,严重影响人类福祉和可持续发展,形成威胁人类安全的新的危机[2]。2020年新型冠状病毒肺炎（COVID-19,以下简称“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跨境传播,将导致自二战以来最严重的全球经济衰退[3],极大地冲击了联合国全球可持续发展目标（SDGs）的进程。边境地区作为传染病跨境传播的中间地域,是阻断传染病跨境传播的重要前沿阵地。传染病跨境传播的空间演化及模拟、风险评估与识别研究,有助于预防、发现和管控边境地区传染病传播,对保障国家生物安全与人民生命健康具有重要意义。
国际上传染病跨境传播研究热点集中在非洲和美墨边境地区,包括非洲的霍乱[4, 5]、美墨边境吸毒者群体的传染病跨境传播等[6,7,8]。随着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的全球性爆发,限制国家之间不必要的跨境人口流动是减少流行病传播的一项关键措施[9]。中国陆地边境线长达22000 km以上,除了边境口岸边民通道以外,还有数量众多的山口、便道、渡口等,传染病入境管控难度较大[10]。同时,边境地区检验检疫设施、卫生防护设施相比大中城市较为落后,是管控疫情入境传播的薄弱环节。自20世纪50年代以来,云南省边境地区就多次发生因输入传染病导致本地传染病暴发流行[11, 12]。边境地区的政治稳定和经济繁荣对塑造安全的国家发展环境尤为重要[13]36,传染病通过边境口岸实现跨境传播,严重影响边境地区的经济发展和居民的健康安全。近年来相关学者从传染病的跨境风险评估、防控体系建设等方面对中国边境地区传染病跨境传播进行了研究和探讨[14,15],阐述了国境口岸开展传染病监测的重要性[16],建立了口岸传染病风险评估指标体系[17,18]。新冠肺炎疫情期间,地理学者在疫情演化时空模拟[19,20,21]、疫情地理大数据分析[22,23]等方面的研究为抗击疫情提供了数据与技术支撑,在经济全球化[24]、城市规划建设与管理[25,26,27,28]等方面提出政策建议,为制定疫情防控措施,以及后疫情时期公共卫生应急管理提供参考[21]。
边境地区是国家重要的国土安全屏障和对外开放门户[29],在“一带一路”建设中的地缘价值凸显[30]。目前关于边境地区传染病境外输入风险和防控的研究大多从医学、社会学、管理学的角度进行分析[31,32,33],大部分停留在指标体系构建或定性分析。现有研究缺乏从地理学视角分析边境口岸传染病的时空演化,更缺乏对传染病风险的定量测度与情景模拟,对中国边境口岸的疫情防控缺乏差异化测度与精准指导。
针对当前的研究不足,本文构建了中国陆地边境口岸地区传染病境外输入的风险测度指数,对口岸的传染病境外输入进行了风险评估和等级划分,进而以新冠肺炎疫情为案例进行了情景模拟。从定量角度评估了中国陆地边境口岸地区的传染病境外输入风险,不仅丰富了传染病跨境传播风险评估方法,为当前新冠肺炎疫情的常态化防控提供决策依据,也为今后各类传染病境外输入防控提供科学支撑。

2 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2.1 中国边境口岸地区传染病境外输入风险指数

传染病跨境传播与社会经济因素息息相关[31,34,35]。社会经济发展引起的跨境活动是传染病跨境传播的载体,跨境人口流动[35,36,37,38,39]、边境旅游[40,41]、边境贸易[34,42,43]被认为是推动传染病跨境传播的重要因素。人口规模的正向效应与地理距离的负向效应证实了疫情传播遵循经典的引力模型理论[44]。境外货物输入尤其是冷链运输的肉类及农畜产品携带传染病的风险较大,是传染病跨境传播的中间宿主。邻国传染病的出现产生传染病跨境传播的可能性。疫情防控管理等因素对疫情的空间扩散具有显著影响,行政干预则是有效的实施手段[21]。加强边境口岸的管控能够有效阻隔传染病的境外输入,同时也带来国际物流迟滞、增加货物通关成本、商务往来受阻等问题。
本文认为,在双边国家关系、区域经济发展状态和生态环境相对稳定的情况下,边境口岸地区的传染病跨境传播风险与入境活动频次、邻国传染病发生率存在正向效应,与边境口岸的管控程度存在负向效应。基于已有研究成果,本文从口岸入境流通度、邻国传染病发生率和边境口岸入境管控情况三个方面构建中国边境口岸地区传染病境外输入风险指数（Epidemic Risk Index, ERI）。
ERI = ( I × E ) / G
式中：I表示口岸入境流通度,反映境外输入流量;E表示邻国传染病发生率;G表示口岸入境管控情况。I、E通过最大值标准化得到的取值区间为[0,1],G取值区间为不小于1,则ERI取值区间为[0,1]。当I取值为0时,表示口岸与邻国未产生任何入境流量,取值为1表示该口岸达到研究阶段内的最大入境流量;当E取值为0时,表示邻国无任何传染性疾病发生,取值为1表示该邻国达到所有邻国在研究阶段内的最高传染病发生率;当G取值为1时,表示存在口岸但无任何管控措施。当口岸入境流通度为0或邻国传染病发生率为0时,ERI达到最低风险状态;当口岸入境流通度为1,邻国传染病发生率为1,同时口岸管控程度为1时,ERI达到最高风险状态。
本文选取相关数据进行定量化测度和评估。口岸入境流通度I采用口岸的入境客运量、进口货运量指标综合计算得到。口岸入境流通度计算公式为：
I i = w p × P i + w c × C i
式中： I i表示口岸i的入境流通度; P i为i口岸的入境人次; C i为i口岸的入境货物量;w为各自权重。选取研究阶段范围内P和C的最大值,将 P i和 C i进行最大值标准化,标准化后取值区间为[0, 1]。通过对口岸相关部门人员和该领域专家进行咨询,综合设定 w p为0.7, w c为0.3。
邻国传染病发生率E采用万人传染病发生率进行衡量。
E i = w a × A i + w b × B i + w c × C i
式中： E i表示口岸i的邻国传染病发生率; A i 、 B i和 C i为口岸i的邻国甲类、乙类和丙类万人传染病发生率;w为各自权重。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传染病防治法》[45]的分类方法,结合胡龙飞等人对边境口岸传染病的分类[46],将边境口岸地区境外输入的传染病分为三类,分别赋予1/2、1/3、1/6的权重。多国开放口岸的 E i为口岸所有开放邻国的传染病发生率之和,例如满洲里的开放邻国为俄罗斯和蒙古,则 E i为俄罗斯和蒙古的万人传染病发病率之和。
口岸入境管控程度参考港口VTS管理程度等级划分[47]、港口水域船舶交通安全管理中综合安全评估[48]等定量评价方法,以2020年9月下旬瑞丽海关管控措施为最严格的口岸管控标准,并结合中国边境口岸普遍采用的措施,从基础设施、工作机制、法律法规、人力投入四个方面进行综合评价,通过咨询国际贸易、地缘环境等领域专家对不同管控措施进行赋值。根据《中国口岸年鉴》[49]对各个口岸的描述,结合各个口岸的官网信息和相关新闻资讯报道,确定各个口岸的入境管控程度并综合计算得分（见表1）。
表1 中国陆地边境口岸管控程度定量测度表

Tab. 1 Quantitative measurement table of management and control of China's border ports

管控分类 具体内容 赋值
基础设施 存在边境口岸 1
基础设施 存在基本的边防检查基础设施（海关联检大厅、边防检查站、检验检疫设施等） 1
工作机制 规范化的入境信息查验登记流程 1
工作机制 设立信息化、智慧化边检设施 2
法律法规 出台针对口岸的地方管理法规和工作方案 2
工作机制 设立地方口岸出入境检验检疫局和口岸办等管理机构 2
人力投入 对所有入境人员进行传染病检测,实行闭环管理 3
人力投入 提前掌握风险入境信息,做好检测准备 2
人力投入 24小时军警民巡逻 2
工作机制 成立口岸地区疫情防控工作指挥部 2
工作机制 与邻国边境地区政府部门建立疫情联防联控工作机制 2

2.2 研究区域

本文以中国陆地边境公路口岸和铁路口岸为研究单元。港口口岸和航空口岸具有多边性质,且现有资料中无法获知货物和客流的来源国家和具体类别,管道口岸一般不具有传播传染病的媒介性质,因此这三类口岸暂不纳入本次研究中。暂不研究尚未对外开放和无法获取进出口数据的口岸。将同一口岸地区的铁路口岸和公路口岸的数据进行合并,一共获得71个有效的研究单元（见表2）。
表2 研究单元

Tab. 2 List of research units

中国陆地邻国 中国沿边开放口岸
朝鲜 丹东 集安 临江 长白 古城里 南坪 三合 开山屯 图们 沙坨子 圈河
俄罗斯 绥芬河 珲春 东宁 密山 虎林 室韦 黑山头
俄罗斯 蒙古 满洲里
蒙古 阿日哈沙特 额布都格 阿尔山 珠恩嘎达布其 二连浩特 满都拉 甘其毛都 策克 老爷庙 乌拉斯台 塔克什肯 红山嘴
哈萨克斯坦 吉木乃 巴克图 阿拉山口 霍尔果斯 都拉塔
吉尔吉斯斯坦 吐尔尕特 伊尔克什坦
塔吉克斯坦 卡拉苏
巴基斯坦 红其拉甫
尼泊尔 吉隆 樟木
尼泊尔 印度 普兰
缅甸 猴桥 瑞丽 畹町 孟定 打洛 沧源 孟连 南伞 章凤 那邦 片马
老挝 磨憨 勐康
越南 金水河 河口 田蓬 天保 平孟 龙邦 水口 凭祥 友谊关 东兴 爱店 峒中 硕龙
为分析方便,本文以中国陆地邻国为主要分析视角。中国共有朝鲜、俄罗斯、蒙古、哈萨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塔吉克斯坦、阿富汗、巴基斯坦、尼泊尔、不丹、印度、缅甸、老挝、越南14个陆地邻国,其中阿富汗与中国无边境通商口岸往来,中国与不丹、印度通商的亚东口岸暂无法获取数据,中国陆地邻国中暂不分析阿富汗和不丹。

2.3 数据来源

本文使用的各个边境口岸的入境人次、进口货物量,以及对口岸管控程度等数据资料主要来自《中国口岸年鉴》[49],最新的年鉴数据是2018年。中国陆地邻国的人口数据来源于世界银行。中国陆地邻国不同种类的传染病发病案例数来源于世界卫生组织和世界银行。综合各类数据尤其是邻国传染病数据的可获得性和质量情况,本文采用2015年的数据进行中国边境口岸地区的传染病境外输入风险评估,作为一般年份的风险情况表征。新冠肺炎疫情数据采用2020年1—9月的逐日数据,2020年通过中国边境口岸入境确诊新的病例数据来源于各个边境省区卫健委官网发布的每日新冠肺炎疫情通报信息,笔者进行了汇总和整理。中国陆地邻国的新冠肺炎疫情实时确诊数据来源于世界卫生组织。

3 中国边境口岸地区传染病境外输入风险评估

图1展示了中国陆地边境口岸的入境流通度和邻国疫情发生率,虚线串联的口岸代表具有同一个陆地邻国,其中普兰为中国与尼泊尔、印度两国接壤的开放口岸,满洲里为中国与俄罗斯、蒙古两国接壤的开放口岸。2015年入境流通度较高的口岸包括瑞丽、霍尔果斯、东兴、满洲里、阿拉山口、二连浩特、绥芬河等,均是中国陆地边境口岸中的重要出入境口岸,对于国家的沿边开发开放具有重要地位。其中,霍尔果斯、阿拉山口、满洲里、二连浩特等口岸以货物入境为主,主要从哈萨克斯坦、蒙古等国家进口能源、矿产和农牧产品。瑞丽、东兴、河口等口岸以人员入境为主,其中瑞丽口岸是入境人次最多的口岸,2015年入境人次为838万人次。滇桂边境是中国陆地边境中入境人次最高的区域,由于口岸常年通关,边境贸易发展繁荣,人口沿国境线集中分布,人员出入境往来便利,以边境贸易、旅游、跨境劳务为主的人口跨境流动频繁。2015年邻国传染病发生率较高的国家为缅甸、老挝等中南半岛国家。传染病发生率最高的国家为缅甸,其次为老挝和蒙古。与之对应的口岸中,瑞丽、畹町、猴桥、孟定清水河等与缅甸接壤的口岸风险较高。俄罗斯人口总量多,且与中国相邻的远东地区是俄罗斯人口分布稀疏区域,2015年俄罗斯传染病发生率最低。各口岸的管控程度差异不大,口岸管控指数得分在3~5分之间,大部分口岸均存在基本的边防检查基础设施,具有规范化的入境信息查验登记系统,并设立地方口岸出入境检验检疫局和口岸办（外事办公室）等管理机构,部分口岸设立了智慧化的口岸边检设施和通关信息平台。例如满洲里口岸配有列车电子监控系统,建立了覆盖全监管场区的网络系统,实现了进出口货物远程监控和查验信息的同步传输,通关作业信息化程度高。
图1 2015年中国边境口岸入境流通度和邻国疫情发生率

注：图中普兰口岸为中国与尼泊尔、印度两国接壤的开放口岸;满洲里为中国与俄罗斯、蒙古两国接壤的开放口岸。

Fig. 1 Import circulation and incidence of epidemic in neighboring countries in China's border ports in 2015

采用2015年口岸数据,由公式（1）~公式（3）计算得到一般年份边境口岸地区传染病境外输入的风险值（见图2）。采用几何间隔分类法将风险评价结果分成5级,风险评价分别为高、较高、中等、较低、低。其中,当ERI取值为0时,风险评价为低风险。2015年风险评价结果中暂无低风险,故图2中仅显示四级风险。从中国边境口岸的传染病境外输入风险分类结果来看,高风险口岸仅瑞丽口岸,且显著高于其他口岸。瑞丽口岸1978年经国务院批准开放,开放时间较早,也是边境口岸中对外开放政策重点支持的地区。瑞丽口岸与缅甸棒赛、木姐、南坎三个城市相邻,2010年瑞丽开发开放试验区设立后,边民互市贸易、边境小额贸易、一般贸易发展迅速。缅甸传染病发生率高且卫生设施相对落后,频繁的人口流动、湿热的气候条件增加了传染病的发生和传播风险。
图2 2015年中国边境口岸传染病境外输入风险

注：该图基于自然资源部地图技术审查中心标准地图（审图号：GS(2020)4631号）绘制,底图无修改。

Fig. 2 The imported risk of epidemic in China's border ports in 2015

较高风险的口岸共15个,占总数的21%。主要包括二连浩特、满洲里、东兴等口岸。中缅边境口岸地区是传染病境外输入较高风险的集中区域,缅甸疫情发生率最高,云南省边境贸易发达,人口跨境流动频繁,入境流通度尤其是入境人次较高,那邦、孟连等口岸地区存在较高风险。除中缅边境以外,其余较高风险口岸分布相对分散。满洲里、绥芬河、霍尔果斯、东兴等较高风险口岸均是国家陆地边境地区中对外开放的重要门户和支点,是中国与陆地邻国边境贸易和人员往来的集中地域。策克、甘其毛都口岸是双边性常年开放口岸,货物进口规模较大,是内蒙古自治区及陕西、甘肃、宁夏等省区共用口岸,深入影响内陆腹地,存在传染病境外输入的较高风险。
中等风险的口岸共18个,包括磨憨、打洛、孟定等口岸,占所有分析单元的25%,主要集中分布在中缅、中越、中蒙边境。普兰口岸入境流量低,但印度传染病发生率高,在风险等级中处于中等风险。较低风险的口岸共53个,占所有分析单元的一半左右,包括峒中、满都拉、阿日哈沙特等入境流量较少的口岸,尤其中朝边境贸易规模相对较小,且以货物入境为主,入境流通度较低。中等风险和较低风险口岸大部分以入境货物为主,双边贸易规模不大,季节性通关以及邻国传染病发生率较低。在所有边境口岸中,无低风险口岸,ERI指数最小的口岸是乌拉斯台,过货量小且通关时间短,传染病境外输入风险较低。

4 中国边境口岸地区新冠肺炎疫情境外输入及风险评估

上文以2015年的数据分析了一般年份的口岸传染病境外输入风险,为进一步验证ERI指数的效用,同时对2020年新冠疫情境外输入风险进行预警和防控,本节具体针对边境口岸地区的新冠肺炎疫情分析其时空演化特征和输入风险,并对疫情期间边境口岸的防控措施效果进行了评估。

4.1 中国边境口岸地区的新冠肺炎疫情境外输入时空演化特征

自2020年4月1日出现中国陆地边境口岸的新冠肺炎疫情境外输入第一例确诊病例开始（见图3）,边境口岸地区已经成为防范疫情境外输入的重要阵地。截止2020年9月30日,累计共有463例中国边境口岸的境外输入确诊病例。确诊人数中461人为中国国籍,2人为缅甸国籍。其中,2020年4月12日为新增确诊人数最高日,当日新增入境确诊人数高达84人。图3显示,2020年1—9月,中国边境口岸新冠肺炎疫情境外输入病例演化呈现“几字形”特征,4月中上旬为主要的境外输入时期。确诊新冠肺炎病例具有一定滞后时期,在4月9日中俄所有边境口岸客运通道关闭之后,4月中旬之后中国边境口岸新冠肺炎疫情境外输入呈现低量平稳态势。
图3 2020年中国边境口岸新冠肺炎疫情境外输入病例演化（时间为确诊日期）

Fig. 3 The evolution of imported cases of COVID-19 in China′s border ports in 2020 (the time is the date of diagnosis)

2020年中国边境口岸地区的疫情演变大致可划分为三个阶段（见图3）。2020年1—3月,中国边境地区暂无通过边境口岸入境的确诊案例。2020年4月为爆发期,中国边境地区的境外输入病例大幅攀升,99%的边境口岸输入确诊时间为2020年4月。由于绥芬河口岸、满洲里口岸检验检疫能力和市区隔离检测能力超过极限,两个口岸的客运通道于4月7日和8日临时关闭,自此阻断中俄两大口岸的疫情入境渠道。2020年5—9月为稳定期,仅瑞丽口岸于2020年9月13日确诊两人通过偷渡方式入境的案例。由于边境口岸在中国陆地边境地区的串珠状空间分布,边境地区新冠肺炎疫情境外输入呈现明显的空间极化特征,绥芬河口岸和满洲里口岸为主要的境外输入口岸。满洲里、绥芬河口岸为2015年边境口岸地区传染病境外输入的较高风险等级口岸,验证了2015年ERI指数评估结果对边境口岸传染病防控具有一定的现实指导意义。
2020年1—9月,俄罗斯是中国边境口岸地区境外输入确诊病例的主要来源国家,中国陆地边境地区境外输入新冠肺炎确诊病例的口岸以中俄边境口岸为主。俄罗斯为中国陆地邻国中新冠肺炎疫情发生率最高的国家,其次是吉尔吉斯斯坦、哈萨克斯坦、印度等国家（见图4）。俄罗斯2020年4月新冠肺炎疫情确诊人数为10.65万人,万人疫情发生率在中国陆地邻国中迅速升至7.38,此时俄罗斯境内大概还有15万中国人[50]。中国陆地边境地区境外输入新冠肺炎确诊病例的口岸为绥芬河、满洲里和瑞丽口岸（见图5）,均位于2015年中国边境口岸地区传染病境外输入风险评估的高风险和较高风险口岸类别之中。其中,绥芬河口岸是中国陆地边境口岸中疫情境外输入最主要的口岸。在中俄边境口岸中,绥芬河口岸入境相比满洲里口岸来说更便捷,绥芬河口岸是黑龙江唯一一个全天候持续开关运行的陆路口岸,对岸海参崴国际机场疫情期间仍在通航。通过绥芬河口岸入境的确诊病例数是满洲里口岸的5倍左右。由于瑞丽市边境线长,边境地区无天然屏障,双边经济活动频繁,瑞丽口岸本身存在较高的传染病境外输入风险,在2015年中国边境口岸地区传染病境外输入风险分类中,瑞丽口岸是唯一的高风险口岸。同时,瑞丽市人口居住集中的城镇化地区沿国境线带状分布[13]95,两国居民跨境而居,跨境人口流动给边境沿线的管控带来一定困难,给偷渡者以可乘之机。2020年9月在瑞丽口岸已经关闭客运通道的情况下,仍然出现两例经瑞丽口岸偷渡并确诊新冠肺炎的病例。
图4 2020年中国陆地邻国新冠肺炎疫情发生率变化

注：朝鲜无确诊数据公布,阿富汗、不丹与中国暂无沿边口岸开放。

Fig. 4 Changes in the incidence of COVID-19 in China′s land neighbors in 2020

图5 中国边境口岸新冠肺炎疫情境外输入确诊人数

Fig. 5 Number of confirmed imported cases of COVID-19 in China′s border ports

4.2 2020年中国边境口岸地区新冠肺炎疫情境外输入风险评估

由公式（1）~公式（3）计算得出2020年中国陆地边境口岸的新冠肺炎疫情境外输入风险。为测度口岸管控措施对疫情风险防控的效果,本文划分了未加强口岸管控和加强口岸管控两种情景来分析中国边境口岸地区的新冠肺炎疫情境外输入风险。边境口岸地区增强的管控措施主要包括对所有入境人员实行闭环管理并进行核酸检测,实现24小时军警民巡逻,成立口岸地区疫情防控工作指挥部,与邻国边防部门建立疫情联防联控工作机制等。
情景一：假定2020年口岸地区的平均入境流通度和各口岸管控强度是2015—2018年的平均值,使用截止2020年9月中国陆地邻国的新冠肺炎疫情累计确诊数据,计算2020年未加强口岸管控的情况下,中国边境口岸地区的新冠肺炎疫情境外输入风险。模拟结果显示（见图6）,中国陆地边境口岸地区的境外疫情输入风险平均值为0.0024,高风险口岸为霍尔果斯口岸,其ERI风险分值为0.05。满洲里、绥芬河、东宁、珲春、阿拉山口、瑞丽为新冠肺炎疫情境外输入的较高风险口岸,中俄、中哈、中缅边境为新冠肺炎疫情境外输入的较高风险区域。朝鲜无确诊病例,中朝边境丹东、集安、图们等口岸风险等级最低。
图6 未加强口岸管控措施情景下2020年9月中国边境口岸地区疫情境外输入风险分级

注：该图基于自然资源部地图技术审查中心标准地图（审图号：GS(2020)4631号）绘制,底图无修改。

Fig. 6 Classification of imported COVID-19 risk in China′s border ports areas in September 2020 under the scenario of not strengthening port control

情景二：假定2020年口岸地区的平均入境流通度是2015—2018年的平均值,基于2020年9月各口岸管控措施,使用截止2020年9月中国陆地邻国的新冠肺炎疫情累计确诊数据,计算2020年在加强口岸管控的情况下,中国边境口岸地区的新冠肺炎疫情境外输入风险。云南省、广西壮族自治区以及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的部分口岸旅检通道关闭,这类口岸的入境流通度仅选用入境货运量数据。模拟结果显示（见图7）,中国陆地边境口岸地区的境外疫情输入风险平均值为0.00084。无高风险口岸,霍尔果斯、满洲里、绥芬河、珲春、阿拉山口为新冠肺炎疫情境外输入的较高风险口岸,其中霍尔果斯风险值最高,其ERI风险分值为0.015。中俄、中哈边境为新冠肺炎疫情境外输入的较高风险区域。2020年4—9月各边境省区及市县均加大了对口岸管控的力度。内蒙古自治区、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云南省、广西壮族自治区约11个口岸关闭,疫情入境风险得到有效阻断降低。云南省、广西壮族自治区发布了《关于严防境外疫情经陆路水路输入的通告》[51,52],对多个陆路口岸、通道暂停客运功能,部分口岸暂时关停。瑞丽市加强与缅方开展会晤会谈,帮助境外邻边村寨建强疫情防控卡点;严格管控边境村寨进出;增设群防群治点,实现24小时边境线巡查等措施。2020年9月瑞丽口岸的偷渡案例发生之后,瑞丽市防控措施进一步升级。东兴口岸成立了境外疫情输入联合防控专班,对所有境外入境人员实行“14天集中隔离医学观察+14天居家隔离医学观察+2次核酸检测+1次血清抗体检测”管控措施。甘其毛都口岸建立了口岸管委会、海关、边检、医院、边防部队、市疾控中心、市卫建委等多部门为成员的联防联控疫情应急机制。
图7 2020年9月中国边境口岸地区疫情境外输入风险分级

注：该图基于自然资源部地图技术审查中心标准地图（审图号：GS(2020)4631号）绘制,底图无修改。

Fig. 7 Classification of imported COVID-19 risk in China′s border ports areas in September 2020

对比两种情景的结果发现,情景二的高风险、较高风险、中等风险口岸数量相比情景一均有所下降,风险等级下降的口岸共12个,加强口岸管控措施对中缅边境口岸地区的风险降低尤为明显。情景一、情景二均显示中俄、中哈边境口岸地区是新冠肺炎疫情境外输入的较高风险区域,霍尔果斯、阿拉山口、满洲里、绥芬河、珲春口岸为疫情境外输入的较高风险口岸。

5 结论及讨论

中国边境口岸地区是传染病境外输入风险防控的薄弱区域,也是阻断传染病跨境传播的重要前沿阵地。本文提出了一种边境口岸地区传染病境外输入风险的定量化测度方法,构建了边境口岸地区传染病境外输入风险指数（ERI）,评估了一般年份中国陆地边境口岸地区传染病境外输入风险,以及2020年疫情爆发年份不同口岸管控措施对疫情输入风险的影响。主要结论如下：
（1）一般年份中国陆地边境口岸地区传染病境外输入高风险区域主要集中在中缅边境地区,其余边境地区的较高风险口岸分布相对分散。约1/5的边境口岸存在传染病境外输入的较高风险,瑞丽、二连浩特、满洲里、东兴等口岸传染病境外输入的风险相对较高。
（2）2020年中国边境口岸地区新冠肺炎疫情境外输入呈现明显的空间极化特征。绥芬河口岸和满洲里口岸为主要的新冠肺炎疫情境外输入口岸,属于一般年份传染病境外输入的较高风险口岸,表明本文构建的ERI指数对边境口岸传染病防控具有一定的现实指导意义。
（3）两种口岸管控情景分析证实了加强边境口岸管控能够有效降低传染病境外输入风险。中俄、中哈边境口岸地区是新冠肺炎疫情境外输入的较高风险区域。在现有中国边境口岸管控措施水平下,霍尔果斯、满洲里、阿拉山口、绥芬河、珲春5个口岸仍存在新冠肺炎疫情境外输入的较高风险。
2020年国际新冠肺炎疫情通过中国边境口岸输入的实证显示,中国边境口岸地区的传染病境外输入风险较大且防控能力存在不足,亟需加强边境口岸地区的传染病输入风险的监测与评估工作。国际上应对传染病和其他新发疾病的跨境传播也格外重视其跨境监测能力,通过国际合作、共享疾病信息等控制跨境疫情[53,54,55,56,57,58]。在当前全球新冠疫情仍然严峻的情形下,结合本文的分析对中国边境口岸的防控工作提出若干建议：① 强化高风险口岸地区防控力度,尤其是霍尔果斯、满洲里、阿拉山口、绥芬河、珲春5个口岸。② 根据口岸的出入境流量配备相应规模的检验检疫设施和技术人员,在邻国传染病发生率上升的情况下,及时升级口岸风险等级和防疫措施。③ 与邻国边境地区政府之间建立常态化合作关系,保证疫情信息的及时共享和疫情时期正常的人员、贸易往来。④ 后疫情时代积极转变边境对外贸易方式,培育跨境电商平台等新业态新模式,通过网上洽谈、网上参展等方式开展对外贸易合作。
此外,由于统计数据缺乏时效性,本文使用了2015—2018年各个口岸的平均入境人次、进口货物量来对2020年的风险进行情景分析,难免有所偏差。同时,本文构建的ERI指数仅考虑了口岸入境流通度、邻国传染病发生率和边境口岸入境管控三个方面,暂无法涵盖所有影响边境疫情传播的因素。在口岸入境货物量 C i的测度中,不同货物类型的传染病携带机率及传播性不一样,例如新冠肺炎病毒通过冷链食品具有较高的携带可能性。未来若能收集到更详细的入境货物类型、规模、来源国,并结合人口移动大数据以及不同传染病传播的特点,可进一步对ERI指数进行完善和拓展。尽管存在一定不足,但在本文初稿投稿至编辑部后,评估风险较高的绥芬河口岸、满洲里口岸在2020年11—12月相继出现多起新冠肺炎疫情境外输入传播事件,可见ERI指数具有较高的应用价值,可为未来其他大型传染病风险的评估和边境防控提供科学支撑。

真诚地感谢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毛汉英研究员对本文的倾力指导！感谢匿名审稿专家对本文的指数构建、风险分析、语言表达等方面提出的宝贵意见,使本文科学性和总体质量大幅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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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新闻网. 中国驻俄大使: 俄疫情发展到关键节点中俄抗疫体现关系特殊性. http://www.chinanews.com/gj/2020/04-11/9153688.shtml, 2020-10-28.

[Chinanews. Chinese ambassador to Russia: The development of COVID-19 in Russia has reached a key point, and the anti COVID-19 relationship between China and Russia reflects the particularity of the relationship. http://www.chinanews.com/gj/2020/04-11/9153688.shtml, 2020-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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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省应对疫情工作领导小组指挥部. 云南发布15号通告: 严防境外疫情经陆路水路输入. http://www.yn.gov.cn/ztgg/yqfk/zcfk/202004/t20200401_201604.html, 2020-10-10.

[Headquarters of Yunnan Provincial Leading Group for COVID-19. Yunnan issued Circular No. 15: Strictly prevent overseas epidemics from being imported by land and water. http://www.yn.gov.cn/ztgg/yqfk/zcfk/202004/t20200401_201604.html, 2020-10-10.]

[52]
自治区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工作领导小组指挥部. 广西壮族自治区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工作领导小组指挥部关于严防境外疫情经陆路水路输入的通告(桂新冠防指〔2020〕119号). http://www.gxzf.gov.cn/zt/jd/qlkjxxgzbdgrfyyq/zcwj_28024/t5341441.shtml, 2020-10-10.

[Headquarters of the Leading Group for the Prevention and Control of the COVID-19 in Guangxi Zhuang Autonomous Region. Announcement of the headquarters of the leading group for the prevention and control of the COVID-19 in Guangxi Zhuang Autonomous Region on strictly preventing the import of overseas epidemics by land and water (Gui Xin Guan Fang Zhi [2020] No. 119). http://www.gxzf.gov.cn/zt/jd/qlkjxxgzbdgrfyyq/zcwj_28024/t5341441.shtml, 2020-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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